最近，国产西游题材单机动作角色扮演游戏《黑神话：悟空》发布，吸引了不少玩家，其中孙悟空的紧箍引起了一波讨论。
游戏一开始，玩家扮演的角色“天命人”（孙悟空的化身）并没有戴紧箍，不过随着玩家完成的挑战不同，结局也不同。有网友通关的结局是“天命人”最终还是戴上了紧箍，成为新的大圣。但也有网友表示自己解锁了“天命人”不戴紧箍的结局。
从“天命人”戴上紧箍的结局来看，纯金打造的圆形紧箍设计精良，上面有精细的花纹，正中间还向外卷曲，就像盛开的花朵一样。
图源：微博@黑神话之悟空
紧箍一直以来都是孙悟空的标配，无论是《西游记》原著还是各种版本的影视剧。孙悟空头上的紧箍都不一样，有的就是一个圈，有的设计则较为复杂。
那孙悟空的紧箍到底该是什么样子？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的紧箍中间怎么有两个向两侧卷的圈圈？
款式多样的紧箍
在不同版本的《西游记》及其衍生作品中，孙悟空有不同的紧箍。
首先是只有一个圈的紧箍。
电视剧《新西游记》、电影《情癫大圣》和《嘻游记》中孙悟空的紧箍都很简单，没有多余复杂的图案设计，就是一个打磨光滑的金色头箍。
图源：影视剧截图
《悟空传》和《福星高照猪八戒》中孙悟空的紧箍就没那么平滑了，不过整体上依然是一个圈。
图源：影视剧截图
其次就是在圆圆的紧箍基础上加入别的元素。
86版《西游记》以及99版《西游记》动画版里的孙悟空，他们的紧箍正中间都有一个弯弯的小月牙。
图源：影视剧截图
相比月牙，小圆圈形状的紧箍出镜率要高得多。
《天地争霸美猴王》《西游记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《西游伏妖篇》《大圣无双》《大梦西游》《大话西游》等电影中的孙悟空头上的紧箍，中间是向左右两边卷曲的小圆圈。不过，卷的幅度不完全一致。
图源：影视剧截图
当然，紧箍中间也可能是别的装饰形状。
《齐天大圣之大闹龙宫》中的紧箍是“V”形，《真假美猴王之大圣无双》和《大话西游之爱你一万年》的紧箍也是奇形怪状的。
图源：影视剧截图
这些都还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，有的紧箍造型实在是不好理解。
电视剧《齐天大圣孙悟空》中，唐僧一对孙悟空念紧箍咒，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就会升级成“紧箍头套”，之前的紧箍和它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。
影视剧中孙悟空的紧箍五花八门，或许有再创造的成分在，那真正的紧箍应该是什么样的？
紧箍到底啥样
《西游记》的紧箍是唐僧拿来惩罚孙悟空的法器，但这并非孙悟空独有。关于紧箍的由来，学术界主要有“石槃陀带箍儿”说、“脑箍”说、“戒箍”说等观点。
“石槃陀带箍儿”说认为，在玄奘取经的壁画中，玄奘的弟子石槃陀长发披背，他用一根带箍将头发束拢于脑后，那条“带箍儿”演化成了《西游记》中孙悟空的紧箍。不过这里的带箍只有一个实用功能：充当发带。
这只是从外观上找到了紧箍的雏形，还远远不够，因为这看不出紧箍的惩戒属性。
“脑箍”说的核心观点是，“紧箍”作为一种刑具，可以追溯到唐代武则天时期的酷刑“脑箍”，将铁箍套在犯人头上，在铁箍和头皮的空隙加木楔，用铁锤敲打。这和唐僧念起紧箍咒孙悟空就头痛欲裂的情况较为相似。
还有一种说法认为，紧箍源于佛教的“戒箍”，但是“戒箍”是后来出现的词语，佛教典籍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。不过，紧箍是如来佛祖赐予观音去降服孙悟空的，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佛教的戒律，戴上它孙悟空就得遵守规定和行为规范。
无论是哪一种说法，都没有具体刻画头箍的样式，只是提到了一个名称，那孙悟空的紧箍到底长啥样？
《西游记》原著小说对孙悟空的紧箍着墨不多，但我们仍能从仅有的描述中略知一二。
《西游记》第十四回这样描写道：“三藏又恐其扯断金箍，住了口不念。不念时，他就不痛了。伸手头上去摸摸，似一条金线儿模样，紧紧的勒在上面，取不下， 揪不断，已此生了根了。”
“金线儿模样”说明紧箍只是细细的一个圈。按照这种说法，什么装饰都没有的“素圈”比较接近紧箍的样子。
我们后来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各式各样的紧箍，已经超出了“金线儿”的范畴，基本上都进行了新的艺术加工设计，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让紧箍更加显眼。毕竟孙悟空本来就满身棕黄色的毛，细细的金线状紧箍戴在他头上或许立马就“隐身”了，根本看不到。将紧箍加粗加宽，雕镂花纹，甚至加上新的图案元素后，兼具美感和存在感，一眼看过去就能锁定他头上标志性的紧箍。
白展堂版悟空的超大号紧箍|图源：电视剧《武林外传》
不过，加工后的紧箍，虽然几经变化，但基本上还是以卷曲形居多，这种形状有什么深意？
紧箍上的“小卷卷”
大多数的紧箍都有两个向外卷曲的“天线”，这个造型和我国传统的祥云纹十分相像。
祥云纹是中国古老的装饰纹样之一，有关祥云纹的起源众说纷纭。《中国历代云纹纹饰艺术》一书偏向“漩涡纹起源说”：以连续回旋形成线性构成的几何纹样和曲线造型为“祥云纹”，其中回旋的纹样呈“S”形。
祥云纹种类多样，从原始社会旋纹、商周时期的“云雷纹”、春秋战国的“卷云纹”、汉代的“云气纹”、魏晋的“流云纹”到后来唐宋元的“朵云纹”、明朝的“团云纹”和清朝的“叠云纹”。每种纹样特点鲜明，十分优美。
图源：参考资料[6]、[7]
从外形上看，孙悟空的紧箍上的“祥云纹”更贴近卷云纹。
这种纹样线条流畅舒展，它同时保持了“S”形以及简洁的勾卷形态，因此卷云纹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作为独立主纹装饰在器物上。所以它能出现在孙悟空的紧箍上，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图源：参考资料[8]、电影《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》
当然，好看只是一方面，祥云纹的内涵也在助力它打破其他装饰元素，成为孙悟空紧箍的王牌装饰。
《易经》记载：“云从龙，龙起则云生。”古人认为，人间与仙界之间隔着神秘的云气，云气指真龙天子所产生的地方。在中华传统文化语境下，伴随在龙凤、神仙和飞天左右的云，常被视为吉利神圣、象征祥瑞的“祥云”。
巧的是，孙悟空和祥云有不解之缘。
孙悟空在取经前在满是祥云的天庭谋了一官半职，虽然只是个弼马温，也算是与祥云“共处”过了。平时孙悟空也没少驾祥云。《大话西游》里，孙悟空还踏着七彩祥云来到牛魔王府邸，成功救出紫霞仙子。
正如著名学者李砚祖在《装饰之道》一书中写的那样：“当人们把这种具有神秘属性的感知用‘纹样’的符号或形态表现出来时，这些纹样的符号、图式。必然带着各种神圣、神秘的灵验意味，甚至认为具有与原有物象同样的功能与神性。”
充满神话主义色彩的孙悟空，紧箍上加两个“神仙属性”的祥云，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参考资料：
[1]全平.孙悟空的“紧箍”成因新论[J].运城学院学报,2018,36(05):63-66.
[2]刘洪强,赵伟伟.《西游记》中为何没有“松箍咒”[J].内江师范学院学报,2014,29(07):8-12.
[3]杨国学.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儿咒探源[J].运城学院学报,2005,(01):30-31.
[4]王平.《西游记》“紧箍儿咒”考论[J].明清小说研究,2013,(04):66-79.
[5]李沙,李惠静,梁家年,等.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祥云纹样形式美分析与探究[J].家具与室内装饰,2022,29(04):14-17.
[6]张朕鑫.论陶瓷装饰中祥云纹样的设计应用[D].景德镇陶瓷大学,2021.
[7]党书敏.祥云纹在新中式摆件设计中的应用[D].景德镇陶瓷大学,2021.
[8]廖琼.秦汉时期卷云纹艺术符号研究[D].湖南工业大学,2009.
作者：敏敏 张艺
